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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囚越狱事件(上)

2024-03-14 17:05:05

洋囚越狱事件

一、小城里来了个洋人

上海的东北侧,有一个典型的江南水乡小城——嘉定县城所在地城厢镇。15世纪前期清兵入关时,这里曾经上演过中华民族历史上殊为悲壮的一幕,史称“嘉定三日”。三百多年后,这座小城成为国民政府江苏省治下的一个县城。1933年由上海滩大亨黄金荣、杜月笙导演的一起德国囚犯越狱事件的源头,就发生于嘉定。

1933年4月中旬,正是杂花生树、百鸟啼鸣的江南仲春时节。一个细雨霏霏的黄昏,位于嘉定城中心大街上的“鼎胜旅馆”接待了一位个头高大、满脸络腮胡子的欧洲男子。这位客人看上去约摸三十五六岁的样子,身穿一套黑色西装,外披米黄色风衣,一手拎着一口深咖啡色的旅行皮箱,一手拿着一根手杖,迈着大步走进旅馆大门。在那个年代,像嘉定这样的小县城出现这样一个洋人,那已经是很罕见的,而这个洋人还准备在旅馆住宿,那更绝对是一桩绝无仅有之事。因此,当洋人刚迈进大门时,旅馆的伙计已经迎上前来,伸手去接对方手里的皮箱。

洋人拒绝了这种不收小费的殷勤,另一只手里的手杖一抬,虚挡了一下。这个实际上有点反常的动作,当时并未引起伙计的注意。里侧账房里坐着的老板张友仁见来了一个洋主顾,一面兴奋一面犯愁地迎了出来。有洋主顾登门是好事,可以收取大价钱;但谁也不懂外国话,担心接待不好对方,还容易引起麻烦,惹出点事情来。

洋人开口了,说出的竟是一口还算流利的汉语:“我要住店,你们可以接待吗?”

张老板听对方会说汉语,心里悬着的石头掉落到了地下,把头点得像是公鸡啄米:“可以!可以!敝号有干净整洁的房间,细致周到的服侍,准保洋先生满意!”

对方面对着伙计递上的登记本,用自己的钢笔在上面写下了一行犹如跳跃的蝌蚪似的洋文,他收起钢笔时,向张老板解释道:“这是德国文字,我是德国人,名叫甘纳斯,在上海做染料生意。因为我生性喜欢旅游,这次是到浏河游览的,返回时顺便看看嘉定。”

张友仁介绍了几句嘉定,然后吩咐伙计引领甘纳斯进客房。那伙计姓邱,名叫小保,是个心眼玲珑剔透的角色,他知道洋人有钱,出手也阔绰,就尽力讨好对方。他把甘纳斯领入房间后,主动询问晚饭如何解决,是自己去外面饭馆用呢,还是叫到旅馆来用。

甘纳斯想了想,说:“你给我到饭馆去叫几个可口的菜吧,我在这里吃。”

“先生需要酒吗?”

“当然需要,你给我要上一瓶酒。”

邱小保当即飞奔出去,到附近的一家饭馆叫了六个菜、一个汤,外加一瓶烧酒。不一会,酒菜就送到了。甘纳斯独自在房中吃喝了将近两个钟头。吃喝完后,甘纳斯把邱小保叫进房间,拿出两个“袁大头”,像银元贩子那样在手里颠着,一双蓝眼睛望着邱小保:“这是什么?”

邱小保也盯着对方,嘴里吐出两个字:“大头!”

“唔?”

“哦,那叫银元。”

“你想要吗?”

“唔……不敢……我是说无功不敢受禄。”

“这两元钱,我想赏给你。不过,你得替我做一桩事情——桩并不难做的事情。”

邱小保点头哈腰:“请洋先生吩咐。”

甘纳斯要邱小保做的这件事情,确实不算难办。原来,这家伙喝过一瓶“五加皮”后,想解决性欲问题了,要邱小保去替他唤一个妓女来玩弄。

嘉定城虽说不大,但在当时上海附近的几个县城中,还算比较繁荣,城里也有两三家妓院。住旅馆的旅客要伙计唤妓女来旅馆过夜是常有的事,但是一般都是不付小费的,现在这个德国佬一掷就是两个“大头”,邱小保顿时喜得连连点头:

“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不知洋先生需要什么样的姑娘?”

甘纳斯说:“你叫一个最漂亮的姑娘来就是了!”

邱小保于是去了嘉定南门,那里城墙脚下有一家妓院,里面有一个苏州姑娘名叫袁淑珍的,是全城风尘行里的魁首,真的可以用“如花似玉”来形容,为此,妓院里给她起了个艺名叫“素牡丹”。但凡嘉定城里的头面人物因接待贵宾需要动用妓女的,挂头牌的首选对象便是“素牡丹”。邱小保听甘纳斯说要漂亮姑娘,马上想到了“素牡丹”,于是就直奔南门。一路上不担心别的,就生怕“素牡丹”已被别的主顾订了去。忐忑不安地赶到那里一问,可巧这天“素牡丹”没主顾,于是便向老鸨如此这般说了说。老鸨要的是钱钞,说中国人外国人她不管,只要肯出好价钱,她都点头。这样,“素牡丹”就跟着邱小保去旅馆了。

一路上,邱小保并没有对“素牡丹”说要她接的客人是洋人,只说是个有钱主顾,要“素牡丹”届时“敲他一票”。到了旅馆,邱小保把“素牡丹”送到了甘纳斯房里,关上门就离开了。甘纳斯已经等得心焦如焚,见来的是一个美貌姑娘,禁不住心花怒放。一个箭步扑过来,张开双臂就要搂抱。“素牡丹”初时还懵不弄懂,以为这房里还另有客人,待到定睛一看,见是个身高架大、面目狰狞的洋鬼子,不禁吓得失声大叫,急往旁边一闪避过甘纳斯的一扑,转身开了房门拔腿就逃,一口气逃出旅馆,一下子就不见了影踪。

甘纳斯没想到叫来的妓女竟是这么一个角色,一腔升腾起来的欲火无处发泄,又急又怒,站在楼梯口叽哩哇啦大叫。那邱小保正在后面厨房里吃晚饭,听见叫声不知是怎么回事,扔下饭碗,三步并作两步赶了出来,嘴里连声问:“洋先生需要什么?”

洋先生需要的东西没有得到,赏给邱小保的是劈头一掌,跟着又是一脚,把邱小保踢得像一个转动的轱辘般地直滚下楼梯,跌在角落里直哼哼。这声响惊动了老板张友仁和其他伙计,赶来一问,方知是这么一回事。当下,老板一面向甘纳斯赔不是,一面让邱小保退还那两个“大头”。

那邱小保没得到一分钱小费,反而给甘纳斯揍了个口鼻淌红、额头起包,浑身上下还跌得到处酸痛,心中不禁生出了一股恶气,寻思要找这洋鬼子算账。

“鼎胜旅馆”的老板见甘纳斯尚且怕三分,以邱小保一个小伙计的身份如何敢动起向甘纳斯算账的脑筋?原来,邱小保有一位堂兄名叫邱宗觉的是嘉定县警察局的巡官,手下管着十来名警察,专门负责全城的夜间巡逻,太阳落山后一直到次日上午7时,嘉定城里及四乡发生的治安事件、刑事案件都在他的管辖权之内。邱小保现在挨了打,就想到向堂兄哭诉,要求邱宗觉为他出这口恶气。

当下,邱小保去了警察局,那邱宗觉刚喝过酒,一张国字脸上罩着一层火烧云,一见堂弟这副模样,不等邱小保开口就询问是怎么回事。邱小保如此这般一哭诉,邱宗觉就拍着桌子叫起来:“他妈的,什么东西,竟敢欺负到我邱家人的头上来了!走,去把那洋小子揪到局里来!”

旁边一个警察提醒道:“人家是外国人!”

“什么外国人,外国人就可以乱打人了?”

于是,邱巡官就叫上三名警察,一律武装带、匣子枪,耀武扬威直扑“鼎胜旅馆”。那甘纳斯因张老板答应另外派人给他去找妓女而熄了火,正坐在房间里喝着茶等候“漂亮姑娘”。不料漂亮姑娘没等着,却来了几个凶神恶熬,也不多言,问明确是他打了邱小保一节后,便揪着往警察局去了。

那张老板吓得脸如土色,一把拉住走在末里的邱宗觉说:“邱巡官,这事你可不要造次啊!你把事情做豁边了倒没什么,只是苦了我呢!”

邱宗觉:“怎么,我家小保这顿‘生活’就白吃了?没有这么简单的事!”

“邱巡官,小保的损失由我贴补就是了。”

邱宗觉转动着眼珠子:“你贴补?什么尺寸?”

“我给他5块银洋钿。”

邱宗觉说:“这是你的贴补,我既然抓了那洋小子,自然还要他赔一点钱,否则过于便宜他了。张老板,这事你就不要管了。”

张友仁见话不投机,也就不敢再往下说了。这时,邱宗觉突然想起要翻一翻旅客登记本:“你把登记本子拿出来,我看一看这洋小子是什么角色。”

张友仁拿出登记本,一边告诉邱宗觉“这洋人叫甘纳斯,是德国商人,做染料生意的;从浏河那边过来的。”

邱宗觉到底是吃警察饭的,头脑活络,反应极快,马上问道:“他一个做染料生意的洋人到浏河去干什么?浏河那样的小码头,没有染坊的,他也去推销染料?”

“他说是去玩的。”

邱宗觉沉吟道:“这小子别是西洋大盗?他妈的,可疑得很哩!”

邱宗觉于是突发奇想,决定搜查甘纳斯的行李。张友仁对这个决定没法子阻拦,只好由着他去。

这一搜查,竟然搜出了名堂:在甘纳斯那口皮箱里,发现有一架德国高级照相机和5卷已经拍摄了但还未冲出的胶卷,另外,在皮箱特制的夹层里,还搜出用铅笔画的地形草图数张。邱宗觉是军人出身,曾经在孙传芳的司令部当过作战参谋,因此看得懂地形图。只一瞄马上叫道:“不对!这小子有问题!”

张友仁吓了一跳:“怎么啦?”

“这是浏河那一带的军用地形图,他一个外国染料商人弄这玩意儿干什么?哼哼,这小子作兴是奸细哩!”

邱宗觉顿时兴奋不已:“好!这事活该我姓邱的露脸。”他把东西原封不动悉数放回皮箱:“先不惊动他,待明天我禀报过局长后再找他。张老板,这事你若是敢吐露半点风声,别怪我姓邱的翻脸无情——我叫你哭天无泪!”

张友仁吓得打哆嗦:“是!是!”

于是,邱宗觉返回警察局,假装无事,就找甘纳斯谈打人事。那甘纳斯见警察局敢动真格,心中已有怯意,答应赔偿邱小保大洋10元,另外拿出5元作为警察的“茶钱”。

半小时后,甘纳斯就被放了出来,让他自己回旅馆去。

邱宗觉客客气气把甘纳斯送到警察局门口,握手而别,他笑望着甘纳斯渐渐远去的背影,寻思明天上午等局长去茶馆喝茶时立刻去汇报地形图一事,然后由局长带领着去抓甘纳斯,来一个人赃俱获。这功劳够他得一笔奖金的了,作兴还可以升官哩。

二、秦上尉果断出击

邱宗觉没有料到他算计好的这件事一夜之间会起变化——

次日上午6时半许,警察局长像以往一样来到距警察局不过一箭之遥的茶馆喝茶时,邱宗觉匆匆赶去,对着局长附耳悄言说了一番。警察局长一听,马上起身离座,出得门来方才盯着邱宗觉问道:

“你能肯定他画的是军事地形图?”

“肯定!我敢用性命来保证,那绝对是军事地形图,那些符号我一看就知是标出的碉堡、工事什么的!”

当时,日本侵略中国上海的“一.二八事变”结束还不到一年,嘉定浏河作为上海的外围线正在修复和新建碉堡、工事等军事设施,以防日本军队再次对上海发动进攻。当地驻军和警察局对此的保卫工作还是很在意的,现在冒出一个外国人潜过来画军事地形图,当然要引起警惕的。于是,警察局长立刻作出决定:马上搜查甘纳斯随身携带的物品,找到证据后先把他扣起来再说!

可是,等到警察局长领着一干人马赶到“鼎胜旅馆”时,老板张友仁却说甘纳斯已经走了!

邱宗觉大吃一惊:“走了?他几点走的?”

“他一早就走了,连早饭也没吃,说是坐早班汽车返回上海。”

一行人随即掉头去汽车站。一问那里的卖票员、检票员,都说确实有那么一个外国人乘坐早班汽车离开了。

警察局长气得大骂“他妈的”,又责怪邱宗觉没有布置对甘纳斯监控。

以当时警察局的设备配置,连机器脚踏车(当时对摩托车的称呼)也没有一辆,更别说汽车了。这样,就无法追赶甘纳斯了。

后来才知道,甘纳斯的离开并非偶然,他在皮箱上是做了记号的,从警察局一回来就检查,结果发现已经被人动过了,于是引起了他的警觉,一夜未眠,一早就匆匆离开了。

本来,这件事到此也就结束了,以后也不会引出上海滩大亨黄金荣、杜月笙参与策划的洋囚犯越狱事件了。但是当天上午警察局长接到当地驻军王团长的通知,让他去驻军团部参加一月一次的“军警联席会议”。所谓“军警联席会议”,这是“一?二八事变”后上海至苏州沿线各县根据蒋介石的命令,从“防共(产党)防日(本)”角度出发,规定当地军队牵头,召集警察局、保安团、商团等武装力量的主官,每月一次举行碰头会议,互相通报“双防”情报,制定共同对付的方案。这天,正是4月份的“军警联席会议”的举行日。警察局长在会上就说起了这件事,于是引起了驻军王团长的注意。散会后,他招呼警察局长留了下来,仔细问明了情况,说要向上海淞沪警备司令部通报这一情况。

淞沪警备司令部情报处接到王团长的情况通报,倒是非常重视,经与本部的侦缉大队协调,决定把此事交由侦缉大队去侦查,最好是能够查明情况,然后把奸细甘纳斯逮捕。

淞沪警备司令部侦缉大队是当时上海滩华人侦查单位中能力最强的一个,什么“中调科”(中统局前身)、“复兴社特务科”(军统局前身)、上海市警察局等等都没有该大队实力强。侦缉大队接受任务后,指派一名姓秦的上尉负责这项任务,当时也没有特地成立什么专案小组,就给他派了6名队员。

1933年4月18日,秦上尉率领队员来到嘉定,向“鼎胜旅馆”老板张友仁和邱小保等人了解了甘纳斯的一些情况,又走访了警察局。此行他们摸到的情况看上去比较简单,就是甘纳斯是一个德国染料商人。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也可以了,因为毕竟有了调查的线索。返回上海后,侦缉人员随即通过自己的社会关系对在上海做染料生意的德国人进行查摸。

这几个侦缉人员都是与青红帮有着密切关系的,又跟英、法及公共租界的巡捕房包打听称兄道弟,因此称得上“手眼通天”。三查两摸,就从几家生产花布的厂家调查到了一条线索:虹口公园附近有一个做染料生意的德国商人,名字就叫甘纳斯,年岁、相貌与嘉定方面所言的相似。秦上尉闻讯大喜:“不用说了,准就是这小子!”

于是就派侦缉人员化装前往虹口察看。三个侦缉队员化装成小贩,在甘纳斯所住的花园洋房前守候了一整天,终于看清了主人的面目,果真与嘉定方面所说的甘纳斯一模一样。

接下来,就是调查证据了。秦上尉知道此事比较犯难,但他总是要设法完成的。和部下商议许久,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好采用经常用的笨办法:守伏监视。因为他们认为甘纳斯既然干这奸细活儿,那就不会一次,前面既干过,后面也必然再干下去。一直要候得他再次外出活动时,来一个人证俱获。

这一候,整整候了半个月,到了1933年立夏节后的次日,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侦缉人员发现甘纳斯带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中国女子,双双驾着一辆机器脚踏车,兴致勃勃地出门去了。因为两人带着旅行背囊和照相机,因此侦缉人员断定甘纳斯必是去郊外的。

事先,秦上尉早已作好了准备,一辆半新的小吉普车已经在甘纳斯的住所附近停了半个月了。当下,马上发动,尾随机器脚踏车而去。

甘纳斯离开虹口后,一路疾行,一直开到宝山县的罗店才停下。宝山县与嘉定一样,也是江苏省的一个县,位于长江口,罗店的地理位置则跟嘉定县的浏河相同,具有非常重要的战略意义。“一?二八事变”时,日本海军陆战队曾在罗店登陆,与国军第十九路军进行过激战。战后,日军根据《中日淞沪战争停战协议》规定,退出了宝山地区。国民政府方面考虑到日本亡我之心不死,以后肯定还要侵犯上海,于是就有计划地对宝山的罗店、月浦和嘉定的浏河等上海外围战略要地构筑碉堡、工事。跟踪的侦缉人员发现甘纳斯带着那个中国女子到达罗店后,随即就进行间谍活动——对碉堡、工事进行拍照和标画草图。当下也不惊动甘纳斯,由着他起劲地进行活动,那辆吉普就停在远处的一个很大的竹林子后面,那里是甘纳斯返回上海的必经之路。

甘纳斯在罗店忙碌了整整四个小时,步行了大约七八里地,期间在野地里吃了一顿自带的午餐。下午3时许,甘纳斯完成了他预定的活动计划,兴冲冲地驾着机器脚踏车往回赶的时候,在那个竹林后面碰到了等候已久的侦缉人员。由于那辆吉普车停在土路中间,甘纳斯就不得不把机器脚踏车停了下来。

几乎是同时,侦缉人员从吉普车上下来,看上去很自然地围住了机器脚踏车。

因为侦缉人员穿的是便装,所以甘纳斯还没意识到他已经被盯住并且马上就要落网了。他客气地问侦缉人员:“先生们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助吗!”

侦缉人员的回答也很客气:“我们想看一看你的东西!”

“什么东西?”甘纳斯一脸愕然。

“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就是你的照相机和这个驮在背上的包包。”

这话令甘纳斯大惊失色,愣了愣发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思就是要检查你!”

侦缉人员亮出了“搜查证”。这也算是对外国人的特殊待遇,当时军警要拘捕或者搜查中国人,是从来不需要出示任何证件的,但对甘纳斯这样的外国人,就要注意点规矩了。

甘纳斯这时算是彻底明白了,他大吼一声,像一头发狂的野牛似的扑向侦缉人员,但随即又立刻停住了——他发现对方手上像是变戏法般地平空多出了一支左轮手枪!

两个侦缉人员逼住了甘纳斯和那个女子,另一个飞快地搜查了甘纳斯的背包,从中发现了所画的地形草图;随即又取下了那架照相机。甘纳斯就这样被捕了。

经审讯,弄清甘纳斯本人并不是商人,他只是一个替染料商人当中介人的掮客,最近,他受日本特务机关的收买,为日方收集军事情报,每次活动均可获取数目不小的钱钞。那个与其同行的中国女子,是他花钱临时从英租界四马路雇来的妓女,为的是遮人耳目。